关于《包法利夫人》的点滴:她既想去死,又想去巴黎(二)

     如果需要激情和爱是一种病,
     艾玛已经病得很重了。而莱昂对于这种没有结果的所谓恋爱,
     早就已经厌倦了。
     他走了,但房屋似乎把他的影子留了下来,
     让她时常看得到他,却又捉摸不住他。
     作为某种“治病”的希望和乐趣,莱昂已经处在消散的边缘了。
     对他的回忆,已经凝结成了艾玛忧郁的中心,
     她后悔没有去追吻,去倾诉,
     即便是双膝跪地又有什么所谓?
     艾玛的星光坠落了,她的周围一片黑暗,
     但内心扑打的潮水的声音,却不绝于耳。


     

     如果不是这样的话,罗多夫哪里会有一点点机会。
     这个情场上的常胜者,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少妇需要爱情,渴望爱。
     “像砧板上的鲤鱼渴望水一样。”
     这种男性的不道德的自信,必然会产生不道德的引诱。
     攻陷城堡,需要从内部开始。
     “我沉在忧郁的深渊里……”罗多夫说。
     这样的话,直中靶心,让深陷忧郁的艾玛产生了无限的共鸣。
     艾玛爱罗多夫吗?即便是最后,这个答案也不那么明显。
     但是艾玛需要罗多夫给她的出口,那是空气,
     是风,吹拂花朵的风;是云雨,作弄命运和女子的那种云雨。
     罗多夫在社会身份的加持之中,一直与艾玛谈论着梦、
     谈论着预感、谈磁力、谈播种,这些引诱的话题,
     一步一步猎取了艾玛。





     是啊,我们都看到了,时机成熟了!
     书中那如点睛般的经典的对话出现了, 
     “你要我叫你包法利夫人!……这不是你的名字,这是别人的姓!”
     就如同安娜·卡列尼娜一样,一直顶着别人的姓,
     而自己的人生,却被笼罩在这个姓氏的阴影之下。
     “你真好!”这是艾玛对罗多夫的回答。
     财富,是男人另一件华丽的衣服。
     第二天,罗多夫牵来了两匹马,他穿着一双长筒软皮靴,白色呢料裤,
     丝绒的上衣。
     仅是这一套求偶的装束,艾玛就已经倾倒了。
     当着夏尔的面,两人一起去了野外骑马。
     艾玛感觉到罗多夫的膝盖在蹭着自己的腿,
     此时,天空变蓝了。
     罗多夫摆出了最后的利器:
     “你在我心里就像圣母在神位上,高不可攀,坚不可摧……”
     艾玛沦陷了,她没有高不可攀,也没有坚不可摧,
     也不是圣母,而是沦为了一个任他摆布的女人。
     随后的日子里,他们天天写信,
     而艾玛总嫌罗多夫的信太短。
     那些日子,天空才泛鱼肚白,
     艾玛便穿过犁过的田地,脚步沾满黏泥,
     克服着对牛的畏惧,一阵小跑,
     全身发出树液、草叶和新鲜空气混合而成的香味,
     然后艾玛“就像春天的清晨一样,降临到他的房间”。






     爱情,已经是艾玛的空气阳光和水,
     须臾不可缺失。
     唯恐失掉哪怕是一星半点。
     清晨的叫唤声、犁田声,白杨树瑟瑟发抖的声音,
     艾玛是那么熟悉。
     和所有的情人一样,艾玛越来越感情用事。
     她要求罗多夫交换照片、还送自己剪下的头发,
     她还希望得到一枚结婚戒指,虽然她早已是夏尔的包法利夫人。
     “没玩过这样的女人”,罗多夫一开始觉得新鲜。
     后来新鲜感衰退得像夏天式微的洪水,渐渐要露出水底的泥沙。
     那些幸福、自由、希望和幻想,
     已经在呈几何式下坠,
     少女、妻子、母亲、情妇,艾玛在这些角色的转换之中,
     “像一个旅客一样”,把财富都花在了路上的旅店里。





     
     随着夏尔事业上的失败,艾玛对他仅存的一丁点希望,
     也幻灭了。
     作为妻子,她从不分担夏尔的耻辱,而且感到丢脸。
     在她心里,夏尔依然是那个“庸碌无为”的“窝囊废”。
     夏尔身上的一切,都让艾玛感到生气。
     他的面孔、衣服、说出来的话、没有说出来的话,
     他整个人的存在,都让艾玛感到厌烦。
     夜晚,罗多夫来了,
     艾玛在最下一级的台阶上等着他,
     像一个妓女等着自己的恩客一样。
     他们在夜色的花园里紧紧拥抱,激烈热吻。
     “我是你的女奴、你的情妇!你是我的国王,我的偶像!”
     艾玛说。
     她的话,和最初罗多夫那段“圣母的表白”,
     无言地对照着。






     对于罗多夫来说,艾玛已经不再新鲜,
     她的魅力和衣服一同脱去了,
     只剩下了“赤裸的、单调的热情。”
     可悲的是,艾玛那些发自灵魂的表达,
     罗多夫早就从妓女那里听过千万遍。





     无论在何时,罗多夫都并不是艾玛的知己,
     艾玛在美丽外表下的心花怒放、热情奔流;
     她的贪心、她的痛苦、她对寻欢作乐的渴望;
     还有她那些永不褪色的幻想;她所需要的阳光、风雨、养料;
     她秋波一样的明眸;她云雨一般的发髻;她如微波荡漾的身姿;
     她弓形的脚背;她那鲜花一样的内心;等等,
     罗多夫都不了解,也不关心。
     罗多夫的抽屉里,是密密麻麻的情书和往事,
     它们来自不同的女人,
     它们的字里行间,有的温柔,有的快乐,有的悲愤,有的滑稽,有的忧郁。
     它们的主人无一不在向他索要,
     有的女人要爱情,有的要钱。
     艾玛只是众多里面平凡的一个,而已。
     罗多夫的心,早就是水泥球场,
     再也长不出一株青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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